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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梦者说Vol19|沈雯必一运动:在矛盾中寻找创新

发布日期:2024-08-24 14:18:56 浏览次数:

  《捕梦者说》由建筑人文媒体【一言一吾 i-TALK】出品,聚焦先锋人物的全新短音视频栏目。探访最新建筑作品,畅谈艺术与设计的灵感,诉说捕捉梦想的心路历程。

  swoop建筑工作室主持建筑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西交利物浦大学建筑系客座讲师。2014于东南大学建筑硕士毕业后入职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至担任设计副总监、项目建筑师,2019~2020期间赴东京坂本一成工作室(AAI)任访问建筑师,2022创立swoop建筑工作室。近期代表作:听雨停、南京石头城遗址博物馆入口设计与湖北某禅寺客堂设计。

  认识沈雯之前先见到了她的作品。今年初春,跟随大型乡村艺术生态项目 “瀫时光”发起方同游浙江衢州下的龙游县,空旷寂静的田野一侧,轻盈纤细的黑色凉亭以守望者的姿态朝向面前铺开的稻田。沿着架在水渠上的小路走入阴凉之下,沿袭古法“埋瓮滴水”装置制造的听觉体验会让人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沈雯为这个项目起名“听雨停”,希望以物体的集结最终形成某种化学反应,以知觉化的经验呈现乡村水土的价值。

  事实上这种对于场地的尊重和对场所精神的追求始终贯穿在沈雯的建筑实践中,从乡野中间的听雨停,到古老禅寺的空间营造,再到静谧柔和的疗愈场所,无不是以体会、观察场所开始,以克制而准确的表达为空间气质埋下主线,但无论付诸其上的形态或所谓风格如何,她的作品里隐于细节处的思考与安静流淌的诗意都让人印象深刻。

  工作之外,同样纤细娇小的沈雯却有着出人意料的果敢,会在问到与工人意见不合的状况时坦诚自己“会非常强势”,在外部环境混沌时离开工作七年的大舍建筑事务所,回到家乡苏州创业。本期捕梦者说之“她说” 女性建筑师系列第二期,我们在与swoop建筑工作室创始人沈雯的对话中,呈现当代女性创作者的不同路径与饱满画像。

  i-Talk:能否对自己的成长、教育经历和工作室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如何进入建筑 & 室内设计行业呢?

  沈雯: 我是苏州人,中学毕业后去了南京,在东南大学完成了本科和硕士学习。但其实高中的时候我是理科生,也没有专门学过美术,直到高考前我都没有想过自己未来要学什么。高考结束后很凑巧看了本亦舒的小说叫《胭脂》,女主角就是个室内设计师,她让我对设计师这个职业产生了很多想象,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就这样一时兴起选了建筑。在那之前我甚至都不了解建筑师是怎样的工作状态。就这样去了南京,一学就是8年,到今天为止,学建筑、做建筑已经占据了我一半的人生。

  i-Talk:你刚毕业就进入了大舍建筑事务所,在大舍的经历给你带来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沈雯: 那是2014年,我当时硕士论文答辩的委员会里有柳亦春老师。恰好我硕士论文的题目是关于结构和空间的设计方法,当时龙美术馆刚建成不久,柳老师对于结构和空间的思想和实践,和当时我论文思考的方向十分接近。凭借这样的机缘进入了大舍,的确是很有缘分又幸运的事情。

  大舍的工作状态非常宽松,平等又高效。我最大的收获是学到了一种非常清晰而朴素的设计价值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场地的尊重——建筑师在每个项目的开始需要抛却先入为主的想法,首先去观察、体会场地,它需要什么。这种价值观对我来说是受用终身的,也是具有通用性的,会在不断实践中让你知道作为一个有思想的职业建筑师应当怎样去思考。

  i-Talk:今年是你创业的第二年,可以简单讲讲创业的缘由吗?为什么会在疫情期间选择创业呢?

  沈雯: 对的,我毕业之后一直在上海工作,创业是在2022年,算是疫情尾声了。那时是因为一些客观因素我需要回到苏州,后来发现好像在苏州除了创业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所以没想那么多就创业,做了自己的工作室。现在还算是初创,规模也比较小,所以会尽可能去选择适合自己的项目,不会贪多,但是希望每个作品能够做到最佳的状态。

  i-Talk:说说 swoop 接到的第一个项目“听雨停”吧,它的设计灵感是什么?

  沈雯: “听雨停” 是我作为大型乡村艺术生态项目 “瀫时光”艺术集群的设计者之一,是在衢州下面的龙游县设计的一个小亭子。这个项目里,我思考的起点是怎样把乡村的日常性跟跟艺术的精神性进行融合,而不只是做一个用来拍照的打卡点,我希望它对乡村是有用的。

  沈雯: 所以它首先是具备日常田间休息的功能性的,此外还置入了一个叫作“滴水埋瓮”的古法声音装置,会将三只老缸埋在地下,当水滴下来的时候引发缸体共振,进而发出悦耳的回音。这个装置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通过声音提醒人们看不到的、地下空间的存在,从而产生想象。制作过程中,我把自己当做声音艺术家,去旧物市场挑来三只老缸,反复测试声音,找到他们各自的声音性格,然后再在现场参与埋缸的整个过程,对我来说也是难得的体验。

  沈雯: 这也是我很好奇的事情,我在现场装了一个小的摄像头来盯工地,建成后就会看到在夏天傍晚,经常有路过的村民停下来,在里面休憩。这对建筑师来说是非常非常欣慰的事情。也有朋友去过后跟我说,“我们走到很热的时候来到一片阴影下,空间里有水流过,会觉得很清凉。旁边还有小朋友在玩水,很像一个田野当中的游乐场。”

  i-Talk:最近在进行中的项目 “湖北某禅寺客堂” 听起来非常有趣,设计理念是什么,寺庙主持做甲方的感受是怎样的?

  沈雯: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也是非常特殊的一次体验。住持找到我们,希望在这座历史悠久的禅寺当中去更新重建一栋僧人们日常使用的房子,而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寺庙文创或是打卡空间。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也非常纯粹的一件事,所以整个过程推进很慢,设计就做了快两年,当然也会有非常多不确定的因素出现,但这也是这个项目最有意思的一部分,我也非常期待。

  i-Talk:你会有意识地在一次次的项目积累中去塑造自己的建筑语言或者风格吗?

  沈雯: 我想尝试的东西很多,并不想把自己局限在所谓某一个设计风格里面,这里面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对设计的某种坚持和基本的价值观。我做设计本身是比较克制的,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它足够准确。建筑师经常会说less is more,但是其实并不是说一定是少的东西才是好的,繁复的东西它也可以是准确的。因为准确可能是在一种意义层面的表达,这种表达跟你呈现出来的这些物质性状态,它是不是有内在的一致性,这是我理解的准确。

  沈雯: 我比较喜欢做水平向的空间,相比垂直向的空间,水平向的空间意味着它是向远处展开的,也可以说跟你的身体尺度有更进一步的连接。

  葡萄牙建筑师阿尔瓦罗·西扎( Álvaro Siza Vieira)设计的圣玛利亚教堂拥有近10米的挑高,结合纯净的白色会让人感觉神圣而崇高,但它在空间一侧的水平长窗又会让人在坐下来的一瞬间可以跟外界建立联系,那一刻也是建筑回到人、回到日常的瞬间。西扎这种在精神的空间和日常的空间之间找到关联点和平衡的能力是很厉害的,我觉得设计就是在矛盾之中去寻找创新必一运动,没有矛盾就没有创新。

  沈雯: 其实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很清晰地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女性建筑师”,或者说我平时是意识不到自己跟男性建筑师的区别的。从我的个人体验来说,可能会因为我的体型和长相都偏小只,不熟悉的人把你当一个小姑娘对待,尤其是在工地上遇到这种情况,那你就要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专业度和能量来控场,让别人知道你是不好忽悠的。

  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先不要把自己定义为女性,我觉得所谓女性意识不是说要时刻思考我跟男性有什么不一样,或者说我身为女性比男性有什么优势,我要去对抗这种不平等,而是你先忽略它。就像我从来不会以“女性建筑师”自居,我觉得大家都一样。

  i-Talk:如果你去到了一个工地,工人都是男性为主,当他们反对你的意见时,具体你会怎么做?

  i-Talk:年龄对你意味着什么,如何定义“中女”的时间范围以及这个阶段外在、内在的理想状态?会有年龄焦虑吗?

  沈雯: 二十几岁时候我会有这种焦虑,其实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会觉得“怎么又老了一点,我快30岁了。”但你会发现过了30岁之后反而不焦虑了,这可能就是某种中年心态。这么一看,中年这个时间段也是人生中一段最重要、最中坚的一个阶段,那我理想的状态还是要尽可能的拥有松弛感,我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沈雯: 我觉得应该还不是,但是作为“中女”,我60岁之前都还能再努力。我期待的状态是一种不会焦虑、非常自在的状态,我觉得无论对男生还是女生,这都是一个最佳的心理状态。

  i-Talk:说到松弛感,建筑师好像是很难放松的,即便漫长的项目周期结束了,项目如何经得起大众的审核也是焦虑的来源,你会有这种困扰吗?

  沈雯: 作为建筑师我想这是难免的,因为建筑师本身就是一个社会性很强的行业,你做的建筑并不属于你自己,在完成的那一刻,它就属于甲方和公众了。我的确会有这种焦虑,我能想到的应对方式就是让你的设计内核变得更强大,这样它才能经受住后面的过程。即便五年后你去看这个“孩子”,它也许跟刚出生的样貌不一样了,但你还是可以很自信的说,这是我的设计。这种状态是我所追求的。

  i-Talk:你平时的穿衣风格是怎么样的,也像大多数建筑师一样爱穿黑色吗?

  沈雯: 我穿衣风格非常的随意,通常取决于当天的心情或是要见的人。当然很多时候我也会穿黑色,因为不用思考,但如果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或者要见一个很特别的人,我就会穿的不一样一点。但是大部分时候我都比较懒,就穿黑色。

  i-Talk:我们这一次的节目是由服装品牌 Laurèl 赞助的,你在试穿的时候感受如何?

  沈雯: 我觉得Laurèl的服装整体来说是比较简约利落的,质感很舒服,整体会在休闲的风格里带一点点商务感,这对于需要在不同场合切换的建筑师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另外我有看到Laurèl是以“包豪斯思潮” 作为灵感溯源的,其实包豪斯可以说是现代主义设计的开端,我们现在所有家具设计、平面设计,包括服装或者建筑设计都脱离不开包豪斯。它作为一战之后兴起的一种建筑、设计探讨,为蓬勃的工业化生产和传统手工艺美学的传承找到了一个融合方式,这是它所在的时代背景。当然后来也出现了反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思潮,但包豪斯和它所开启的现代主义是设计的根基,没有包豪斯就没有我们这个专业。

  i-Talk:Laurèl 的廓形和大块面的剪裁会让你联想到建筑结构吗?你觉得服装和建筑设计内在有什么相通之处?

  沈雯: 其实服装设计跟建筑一直都是相通的,包豪斯时期的代表人物、德国画家、雕塑家、编舞家奥斯卡·施莱默(Oskar Schlemmer, 1888-1943) 在那个年代就让舞者穿上有强烈几何形状和工业质感的衣服在舞台上表演,这会让人体会到身体、物体与空间之间的强烈关联,对后来的David Bowie和Lady Gaga影响也都是很大的。其实工业设计、服装设计乃至平面设计,都可以从建筑的视角去理解。

  这里面还有一个服装跟身体的关系,其实一件服装再怎样剪裁,它最后都是在我们的物理身体之外,塑造一个新的身体,而这个跟审美有关,也会跟社会审查有关。对建筑的探讨也从来离开不了身体,建筑学中讨论的身体会具备更多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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